
基础设施一直是全球增长与人类进步的支柱。公路、港口、电网、宽带网络及公用设施,是商品、服务、投资与未来繁荣流通的“动脉”。新建及升级现有基础设施是支撑当下发展和筑牢未来韧性的必要基础。
然而,尽管基础设施如此关键,其投资仍远落后于全球需求。当前至2040年基础设施的融资缺口已超15万亿美元,这一缺口在新兴市场尤为突出:过去50年,新兴市场贡献了全球超90%的人口增长(从40亿增至80亿),同时也是未来十年全球增长的动力源。
问题之一在于,新兴市场的基础设施存在“品牌认知问题”。对可持续发展或影响力投资者而言,投资这类项目愈发被视为“道德选择”、“正确的事”,最多被定位为“可酌情选择的项目”,有时甚至被当作慈善行为。
但矛盾的是,市场并不缺资本。当前资金规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大,即便考虑到公共资源的政治压力,资本仍会流向信号明确的领域。若信号模糊,资本就会默认选择更安全、更短期的投资标的。
当前亟需重塑这一叙事的“品牌认知”,让外界清晰认识到:基础设施投资是必要且极具吸引力的商业机遇。其融资需基于事实重塑声誉,突出收益状况、增长潜力,以及合理规划下避免经济损失的能力。
尽管这绝非一蹴而就,但政府、多边开发银行、金融机构等各方需协同行动,以解决融资领域的具体挑战。
基础设施融资的第一个障碍,是有些政府缺乏长期规划与执行一致性。缺乏透明的路线图和清晰的项目优先级会劝退私人投资者,拖慢亟需推进的项目。各国应借助项目筹备机制(PPFs)来协助规划、管理并降低风险。关键项目若得不到清晰的审批与权属界定,便无法落地。在许多市场中,这类流程低效、不透明且易受政治干预,若无决策层简化流程,巨额资金将持续被搁置。
其次是融资渠道问题。新兴市场面临最严峻的资金缺口,却常难以获得可负担的资本。要大规模撬动私人资本,需创新的结构设计,比如混合融资、担保,以及能匹配这些资产建设周期的长期工具。混合融资日益被视为基础设施融资的解决方案,但去年其规模有所缩减。而在已应用混合融资的案例中,它已被证明是有效的催化剂,因此其潜力未减。对投资者而言,新兴市场资产可成为私人信贷、主权财富基金(SWFs)与养老基金的风险分散选择,这些机构过去往往聚焦于发达市场的投资标的。
第三个挑战是基础设施融资的监管环境。私营部门银行和机构投资者必须在审慎监管规则的框架内运作,这些规则会影响它们的资金投向。当前框架对基础设施的风险评估高于实际水平,长期贷款因此受到限制。值得欣慰的是,二十国集团工商峰会(B20)金融与基础设施工作组已指出这种“风险认知与实际表现的错配”;若这一问题持续,基础设施领域将始终资金不足。
这些问题虽在政治与技术层面较为复杂,但并非无法解决。各方若能明确将基础设施视为“必需品”,就能释放跨行业信号,引导资本与政策支持。
这一议题的利害关系重大:若缺乏大规模基础设施投资,新兴市场将难以维持增长,数十亿人会被排除在繁荣之外;若没有抗风险的能源与交通系统,经济体将持续暴露在气候冲击与供应链中断的风险中;若没有更完善的数字与实体网络,全球生产力会在世界亟需新增长引擎的节点陷入停滞。
归根结底,问题从来都不是“世界是否有能力为基础设施需求提供资金”,而是“世界能否承担不为此投入资金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