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国政府“一带一路”倡议下,基于“中国制造”的经验和优势,铁路建设已成为中资企业“走出去”的一张国际名片。亚吉铁路是中国在海外修建的仅有两条跨国铁路之一(另一条是著名的坦赞铁路),是“一带一路”倡议的早期标志性成果,是中非优势产能合作的示范性项目,是非洲大陆第一条跨国电气化铁路和最长距离的电气化铁路,也是海外首条集设计标准、投融资、装备材料、施工(土建、轨道、电气化、通讯信号)、监理和运营管理为一体的全产业链“中国化”铁路。

亚吉铁路横跨非洲两国,西起埃塞首都亚的斯亚贝巴,东到吉布提港,全线长约756公里,由中铁二局和中土集团共同承建,并分三段分别签约实施。第一段:亚的斯亚贝巴-米埃索(329公里);第二段:米埃索-达瓦利段(337公里);第三段:吉布提段(78公里正线加12公里港口支线)。亚吉铁路采用中国二级电气化铁路标准建设,客车设计时速120公里,货车设计时速80公里,总投资约42.9亿美元(含机车车辆采购)。埃塞段70%的资金和吉布提段85%的资金使用中国进出口银行商业贷款。

亚吉铁路在促进邻国互联互通方面意义重大。埃塞俄比亚是位于非洲之角中心的内陆国家,是非洲的政治外交中心,包括非盟在内的160多个国际组织在此落户。埃塞的国家工业化处于起步阶段,进出口货物的主要依靠邻国吉布提的港口,并使用其约90%的吞吐能力,因此希望修建一条铁路打通上亿人口的交通“生命线”;吉布提地处红海、亚丁湾中节点,扼守苏伊士运河要冲,是非洲最重要的港口之一,战略价值非常显著,因此也希望修建一条铁路强化吉布提地区物流中心地位。在过去,亚的斯亚贝巴与吉布提港口间曾有一条法国修建的窄轨铁路相连,使用100多年后已经停用。亚吉铁路建成后,亚的斯亚贝巴至吉布提港口的运输时间从过去公路运输的7天降至10个小时,这条铁路的修建为埃塞、吉布提两国的经济社会发展注入强大动力,惠及埃、吉两国及周边邻国民众。

亚吉铁路建设、运营简况

2001年2月,中土集团应邀与埃塞俄比亚交通通信部签署铁路合作协议,并派专家团队现场考察了埃塞俄比亚全境,随后根据考察结果,中土集团提出了埃塞俄比亚铁路发展规划建议书。

2011年10月,中铁二局与埃塞铁路公司签署亚的斯亚贝巴-米埃索(第一段)铁路建造合同;同年12月,中土集团与埃塞铁路公司签署埃塞米埃索-达瓦利(第二段)铁路建造合同;2012年1月,中土集团与吉布提财政部签署了吉布提段铁路建造合同,一切标准与埃塞段铁路相同。至此,亚吉铁路建设的商务合同全部签订完毕。

2013年5月,中国进出口银行为亚吉铁路提供融资支持和贷款协议在亚的斯亚贝巴签订。2014年5月,亚吉铁路全线开始铺轨,时任埃塞总理海尔马里亚姆亲自拧上了铁路轨排的第一颗螺丝。2016年7月,中土集团代表联营体公司与埃塞铁路公司和吉布提财政部签署了6年运营维护合同加两年技术服务合同。该运营合同的成功签署,将中国铁路运营维护管理经验引入到了亚吉铁路,完成了全产业链“走出去”各环节的闭合。2016年10月,亚吉铁路通车庆典在亚的斯亚贝巴的拉布车站举行,时任国家发改委主任徐绍史作为习近平主席特使参加了通车庆典,并与埃塞俄比亚总理、吉布提总统以及作为嘉宾的多哥总统一起为亚吉铁路通车剪彩。2017年,亚吉铁路项目被中国对外承包工程商会评为“中国境外可持续基础设施项目”。

2018年1月1日,亚吉铁路正式启动商业运营。截至2018年12月31日,累计开行国际客运列车328列,总计发送旅客12.5万人次;货运方面全年累计开行货运列车775列,总计发运货物138万吨。客货运量明显好于预期。从目前测算来看,亚吉铁路的货运量达到年400万吨就可以实现现金流平衡,达到年800万吨就可以实现盈亏平衡。随着吉布提多哈雷新港的开通,吉布提的港口年吞吐量将达到3500万吨,且2/3以上的到港货物是运输到埃塞和出口埃塞的。如此巨大的商贸物流和运输需求,将会给亚吉铁路的运营带来无限商机。

纵观这条铁路投资、建设、运营的全过程,其至少经历了“三个不容易”:

一是项目追踪不容易,追踪周期长,自2001年中土集团派员赴现场考察并提出埃塞铁路规划,至2011年签约,历经10年时间。

二是项目实施不容易,自2012年开工至2017年正式移交,历经6年风雨终见彩虹,终于在2017年底成功完成验交。在项目收尾阶段,仅中土集团埃塞段的竣工资料就装满两卡车。

三是承担运营任务不容易,自商业运营开通以来,运营团队面临着“两个国家间协调、两家公司间磨合、电气化配套不到位”三大挑战,他们以饱满的热情投入工作,克服了团队组建难度大、业主预算不到位、沿线安保不到位、水电不到位等诸多困难,持续改进运营成效,客货运量稳步提升。

亚吉铁路项目的成功经验

亚吉铁路被赞誉为“新时期的坦赞铁路”,受到了中、埃、吉三国领导人的高度关注和三国社会各界的广泛赞誉。亚吉铁路的建设及后续运营成为拉动埃塞、吉布提两国经济增长的新引擎,并给数以万计的当地百姓带来就业机会,为两国乃至整个东非地区的经济增长和社会发展注入了新动力。

一、中国标准是“走出去”的核心

要积极推介中国标准,全力开展标准对接。中国铁路想要更好地走向世界,需要发布一系列受到普遍认可的自主知识产权和一套得到国际承认的技术标准和规范,通过标准的输出掌控工程技术话语权。目前阶段,中资企业应以非洲、亚洲、南美洲等发展中国家为重点,大力推介中国标准,并使其在国际市场逐步获得认可。

二、“全产业链”综合服务是“走出去”的首选方案

海外铁路项目之初,就要将今后的运营维护和项目沿线的经营开发一并考虑,要从工程承包商向境外投资商、多元运营商和综合开发商的转变;要从过去建设单一工程向积极参与区域经济开发、带动国际产能合作的方向转变。这样既能延长产业链,还能协助解决项目所在国的远期还款问题。亚吉铁路、肯尼亚的蒙内铁路、尼日利亚的阿卡铁路等都是中资企业主导运营,确保了铁路建成后的效益发挥;同时通过参与铁路运营,更可以带动开发铁路沿线商贸物流业,促进当地就业和经济、社会发展,造福一方民众。

三、项目投融资支持是“走出去”的保障

企业能否充分利用中国政府资金、金融机构贷款和企业自有资金,推动投融资与项目建设相结合的多种模式运作,成为企业“走出去”承揽大型工程项目的关键因素。

四、人才培养是“走出去”的基石

一切商业活动的核心要素,都是“人”的因素。中资企业走向世界拓展海外市场,既需要精通工程技术的人员,也需要掌握外语,能与项目所在国政府、企业及社团有效沟通和谈判的跨文化复合型人才,还需要投融资、财务税务、人力资源、合同及法律等各类专业人才,这些海外专业人才是企业从事国际化经营、拓展海外市场的基石。另外,中资企业应注重海外市场的属地化经营,通过有计划地培养当地人才,有效地解决当地铁路各类专业人才不足的问题,并缓解当地的就业压力。

从亚吉铁路到亚吉模式,励精图治推动中非产能合作

在亚吉铁路的建设中,通过不断摸索,积累经验,中土集团总结出开展国际化经营的新模式——“亚吉模式”。亚吉模式包括两层含义,一是通过用中国标准在海外建设一条铁路,能够带动技术标准、设计、建设、装备、运营等铁路全产业链“走出去”。例如,通过亚吉铁路项目实施,中土集团成功地带动近10亿美元的中国机械设备、通信及四电设备(包括通信、信号、电力和电气化)、建筑施工材料走进非洲市场。二是探索推动区域经济社会发展的样本模式,通过建设一条铁路,铁路带动沿线经济发展,建设沿线经济带,实现中非产能合作的有效落地。

一、亚吉铁路带动埃塞工业化发展

根据《埃塞俄比亚工业发展战略规划》,到2025年,埃塞要成为非洲领先的制造中心;制造业占GDP总值的18%,出口占全部出口额40%,吸纳就业人数达到200万。为此,埃塞政府制订了工业化的总体规划和顶层设计,于2015年4月颁布了《工业园法》并制订了相关优惠政策,专门成立了由总理亲自挂帅的投资理事会,下设投资局和工业园开发公司(IPDC),计划在10万公顷土地上(每年开发一万公顷),建设2000万平方米厂房,并提供优质配套基础设施和技能工人,推动工业园的建设和发展。埃塞政府在铁路沿线共规划了14个工业园,中土集团承建了其中五个工业园,累计合同额8.24亿美元。

除由埃塞政府规划的14个工业园外,中土集团与埃塞工业部达成初步意向,在德雷达瓦(埃塞第二大城市)工业园规划的42平方公里园区内,由中土集团负责投资开发一个面积约10平方公里的“中土工业园”;中土集团委托专业机构进行顶层设计,引进龙头企业进行合作招商,以尽快营造形象,聚集人气,带来需求。目前已有多维钢构等一批企业相继入园投资。2017年5月,中土集团与昆山市政府、埃塞工业园开发公司(IPDC)签署《德雷达瓦“中土工业园”合作谅解备忘录》,三方联合组建“中土工业园运营管理公司”。这种央企、地方政府、非洲园区三方合作的“开发+运营+智库”新模式,开创了中国园区向海外输出管理经验的新途径。

二、亚吉铁路推动吉布提实现地区物流中心

在吉布提2035年远景规划及国家发展战略中,政府致力于把自身建设成区域物流、交通和商贸中心;随着铁路的建成通车、多哈雷多功能港口的建成(2017年5月24日开港),以及自贸区及城市开发进程,吉布提铁路“沿线经济带”正逐步形成,由此带来的地价急剧上涨(近年来成倍增长)、房产增值潜力大等外部效应愈发明显,使得吉布提具备了土地开发的广阔前景。

目前,吉布提的港口合计吞吐量为1708万-1718万吨,外加集装箱124万标准箱。亚吉铁路通车为吉布提实现地区物流中心提供了硬件条件支持。中土集团计划依托亚吉铁路运输,整体策划大物流解决方案,以充分挖掘上述地块的最佳价值和潜能。中土集团对吉布提铁路进行了10%的股权投资,并且在吉布提拥有多宗地块,已具备开展商贸物流业务的良好条件。

立足市场,迎合需求,积极探索海外经营“最佳实践经验”

一、海外经营要融合一个国家的发展战略,迎合当地业主的需求

市场是企业一切经济行为的龙头。国际工程市场瞬息万变,谁抓住了市场,谁就抓住了核心环节,谁就能掌控先机。始终立足市场需求,是企业在全球范围内捕捉最有价值商机的先决条件;始终立足市场需求,是在全球范围内配置最有效率资源的基础土壤;始终立足市场需求,是打造企业核心竞争力的核心要素。

从事国际化经营的企业对国际工程市场的发展趋势有清醒地了解,瞄准市场潜在的需求,坚持把自身产能优势和投资国的生产要素成本优势结合起来,把中资企业的经济实力、技术能力同海外项目所在国的发展需求结合起来,立足市场需求,满足市场需求,带动提升地区经济发展水平。

二、中国的成功经验可以复制

在我国,基建投资一直是经济增长的主要动力之一。相关研究表明,在一个国家经济发展初级阶段或者经济衰退期,大型基础设施建设的带动作用是巨大的。一方面,基建投资能够拉动经济需求;另一方面,基础设施的改善有助于经济的长期发展。

亚吉铁路的开通和运营,证明建设一条铁路可以带动沿线经济带发展,为新形势下中资企业的海外经营提供了一个值得借鉴的创新模式。从事国际化经营的企业需提升视野,转变观念,从建设单一工程到项目“投建营一体化”,再到积极参与沿线经济开发和产能合作,以海外市场需求为导向,逐步转型升级,走出一条中资企业海外发展的特色之路。